导读：近年来，行业内对低空经济的探讨不绝于耳，然而，关于其与通用航空的关系，仍存在一些混淆或误解。本文旨在厘清这些认识上的差异，为各位同仁提供一些参考，共同坚定地投身于发展低空经济。

对通用航空与低空经济概念的探讨

文/赵宇昂

近年来，行业内对低空经济的探讨不绝于耳，然而，关于其与通用航空的关系，仍存在一些混淆或误解。本文旨在厘清这些认识上的差异，为各位同仁提供一些参考，共同坚定地投身于发展低空经济。

一、 通用航空

（一）定义

1.国际定义

国际民用航空组织（ICAO）对通用航空的定义为除商业航空运输和空中作业之外的所有民用航空器运营。其中，商业航空运输是指以获取报酬或租金为目的的定期运送乘客、货物或邮件的航空运营，航空作业是指使用航空器进行专业服务的航空运营，如农业、建筑、摄影、测量、观察、巡逻、搜救和航空广告等。然而，出于统计目的时，国际民航组织对通用航空的定义包括了空中作业，即除了为取酬或收费的定期和不定期航空运输运营之外的所有民用航空运行。美国联邦航空局（FAA）定义的通用航空是指民用航空中除去定期或不定期的商业航空。英国民用航空局（CAA）对通用航空的定义为“除商业航空运输业务以外的任何民用航空器运营”。

由此可见，通用航空在国际上的定义大致统一，都是在民用航空的基础上排除了商业航空运输。因此，国际民航组织对通用航空“除商业航空运输外的所有民用航空器运营”的定义具有代表性，普遍适用。

2.国内定义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用航空法》（1996年）定义的通用航空是指使用民用航空器从事公共航空运输以外的民用航空活动，包括从事工业、农业、林业、渔业和建筑业的作业飞行以及医疗卫生、抢险救灾、气象探测、科学实验、教育训练、文化体育等方面的飞行活动。定义中的前半句话是界定通用航空范围的关键，简而言之，即公共航空运输以外的民用航空活动，与国际定义一致。定义中的后半句进行了举例说明，随着时代的发展和通航新业态的萌生，通用航空的内涵也在不断丰富和更新。

（二）通用航空的发展

1.传统通航

我国传统的通用航空活动主要集中在生产服务类，例如航空测绘、航空物探、航空护林、飞播作业、治虫、空运物资等都是我国最早开始的一批通航活动，这些传统的通航作业主要服务于工农业生产，农业航空中有航空喷施、航空护林、渔业飞行和人工增雨等作业，工业航空包含陆上和海上石油服务、空中吊装、航空摄影、航空物探、空中巡查等作业。

2.通航新业态

2018年7月，在通用航空领导小组第四次会议上，民航局局长冯正霖在对通航发展阶段性特征所作的高度概括中提到，通航发展处在新兴业态萌芽期，主要表现为由传统业态向新兴业态转变。

2024年3月，工业和信息化部、科学技术部、财政部和中国民用航空局四部门联合印发《通用航空装备创新应用实施方案（2024—2030年）》，提出着力培育商务出行、空中摆渡、私人包机等新业态。

有别于传统通航在工农业的应用，通航新业态主要是在第三产业的应用，包括航空体验、低空旅游、航空运动、空中游览、短途运输、医疗救护和无人机物流等。通航运营的新业态其因巨大的市场规模和广阔的发展前景而被寄予厚望。

二、 低空经济

（一）概念提出

2009年12月25日，“中国通用航空发展研究”课题一次研讨会上，中国民航大学李卫民副教授首次提出“低空经济”这一概念术语。低空经济是为回应我国通用航空发展问题而创造出来的，是对低空空域资源科学配置与管理改革问题反思的结果,是将通航发展上升到社会经济发展的站位高度来认识的结果。也就是说，低空经济与通用航空存在着天然联系。

（二）定义

1.低空空域

需要说明的是，“低空经济”是个整体概念，不宜机械地分开解释什么是“低空”，什么是“经济”，国民经济、数字经济、海洋经济等都是同样的道理，不过有必要对低空空域有个大致的认识。低空空域，通常指的是距地面垂直距离在1 000米以内的空域，根据不同地区的特点和实际需要，这一定义可以延伸至3 000米。

2.低空经济

李卫民在《通用航空发展研究》报告中提到，依托通用航空机场设施设备、低空空域资源和运营服务体系，通过通用航空服务行为或航空制造活动，利用通用航空产业园区的产业聚集效应，促使相关资本、信息、技术、人口等生产要素向产业园区集中，以产业园区为中心的经济空间形成了通用航空关联度不同的产业集群，这种新兴的区域经济形态称之为低空经济。

2024年1月3日发布《深圳经济特区低空经济产业促进条例》给出了低空经济的定义：本条例所称低空经济，是指以民用有人驾驶航空器和无人驾驶航空器的低空飞行活动为牵引，辐射带动航空器研发、生产、销售以及低空飞行活动相关的基础设施建设运营、飞行保障、衍生综合服务等领域产业融合发展的综合经济形态。

2024年3月，民航局召开低空经济发展专题新闻发布会，民航局综合司副司长孙文生指出：低空经济既包括传统通用航空业态，又融合了以无人机为支撑的低空生产服务方式，具有明显的新质生产力特征。

目前，暂无国家法律法规对低空经济作出术语解释，业内多采用类似于《深圳经济特区低空经济产业促进条例》给出的定义。

3.国际定义

国际上并没有对应“低空经济”的“low-attitude economy”相关研究和政策。然而，国外航空发达国家高低空域融合管理启动的时间相对较早，已经产生出很多与低空经济相关的重要研究文献和政策引导。以美国为例，与低空经济有关的名词包括“城市空中交通（urban air mobility ，UAM）”和“先进空中交通（advanced air mobility，AAM）”，UAM是属于AAM的一部分，AAM是FAA、NASA和业界的一项联合计划。

根据2022年10月17日美国颁布的《AAM协调与领导法案》定义，AAM是一种运输系统，它采用先进的新型航空器（包括电动飞机或电动垂直起降航空器(eVTOL)）在两点之间空中运送人员和财产。2023年7月18日，美国联邦航空局发布了一份关于AAM的详细实施方案《先进空中交通（AAM）实施方案 V1.0》。文中对AAM相关表述如下：先进空中交通(AAM)是一个新兴的航空生态系统，利用新型航空器和一系列创新技术，提供一种更高效、更可持续和更合理的运输方式。所谓的新型航空器涉及无人机、eVTOL、eSTOL（电动短距起降航空器）等。

不难看出，美国主要关注“新型航空器”的应用，而我国低空经济既关注无人机和eVTOL等新型航空器的应用，也包含其他传统航空器相关的低空飞行活动。关于为何美国等通用航空高度发达的国家未提出“低空经济”等类似概念的问题，将在下文进行统一的对比分析。

（三）低空经济的发展

在李卫民提出“低空经济”这一概念后，2010年4月16日，河南省安阳市市长办公会议提出要进一步争取国家和省政府支持，把安阳市列为低空经济发展试点市。

2021年2月24日，“低空经济”概念首次被写入国家规划。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国家综合立体交通网规划纲要》提出，发展交通运输平台经济、枢纽经济、通道经济、低空经济。

2023年12月12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新增“商业航天、低空经济”表述。强调“打造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若干战略性新兴产业，开辟量子、生命科学等未来产业新赛道，广泛应用数智技术、绿色技术，加快传统产业转型升级。”

2024年3月，两会提出“积极打造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新增长引擎”，低空经济被首次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并被纳入新质生产力的范畴。

2024年7月，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发展通用航空和低空经济”被明确写入其中。

三、 对比分析

从定义来看，“通用航空”“低空经济”和“无人机”是三个不同的概念。目前，业内在对比分析时往往将三者做定义上的对比，分析同类项和差异（如图1）。这样的分析方法有利于理清三者在概念上的区别，但仅仅将三者割裂开进行对比不利于理清其深层次的关系，也不利于理解行业整体的发展脉络。

图 1 通用航空、低空经济与无人机关系

三者间，首先需要理清的是“通用航空”与“低空经济”的关系，我国通用航空产业在多年的政策支持下，并没有取得飞跃式的发展，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但我国通用航空客观存在较大的发展空间和潜力，为解决通用航空发展难题，通航人不得不从创新的角度思考发展对策，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低空经济的首次提出者李卫民在民航“十二五”规划前期研究项目中提交了《通用航空发展研究报告》，站在国家经济的角度，提出助推国家内需性经济发展的“低空经济”。所以，笔者认为分清二者定义范畴上的区别固然没有错误，但更重要的是将低空经济看作通用航空与内需经济深度结合而形成的通航破局点，尤其是通航新业态更具有走进大众生活的潜力。这也是目前低空经济兴起，但舆论方面很多关于“通用航空又迎来发展新机遇”类似表述的原因。

这也解释了美国等西方国家没有“低空经济”概念的原因，即因为其传统通航产业高度发达，已经客观形成了成熟的低空经济，所以将目光投向了无人机和eVTOL等新型航空器，提出了先进空中交通（AAM），引领产业升级和通用航空的进一步发展。综上，无人机与二者的关系也就更加清晰，即无人机和eVTOL等新型航空器是通用航空和低空经济中的典型新质生产力代表，是引领产业升级和经济增长的新方向。所以，固然存在一些无人机的使用场景不属于通用航空和低空经济的范畴，但重点是需要认识到无人机等新型航空器是通用航空和低空经济的未来重点发展方向，是通航发达国家重点发展而我国正在奋力赶超的领域。目前，我国在eVTOL和无人机等领域的探索在全球已取得了一定的领先地位。

简而言之，低空经济是通用航空与内需经济深度结合产生的通用航空发展新机遇，而无人机和eVTOL等新型航空器是引领其产业升级和经济增长的重点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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